羅敏和他的趣店，近幾天在財經圈和商業圈刷了屏。
在財經圈，離不開羅敏的舊身份——美股上市公司趣店創始人，而趣店主營的貸款相關業務，更是讓羅敏一度被稱作為“校園貸鼻祖”;在商業圈，則是因為在羅敏的主導下，趣店近期高調進軍預制菜行業。
在7月17日長達16個小時的直播后，羅敏還接連創造了多個熱點話題。趣店的新項目也再次被帶到了大眾的爭議之中。對于預制菜這一新動作，羅敏數次公開將其定義為“二次創業”。
但隨著近期熱度持續發酵，趣店過往在其他領域的布局也不斷被人提及。一直追逐著風口的趣店，也一直走在放棄的路上。主營業務還做嗎?趣店還要走多久才能轉型成功?
從校園貸到預制菜
從6月2日發布第一條抖音至今，名為“趣店羅老板”的賬號積累了近503萬粉絲。“上市公司CEO正在直播”的字樣，也出現在多條短視頻內容的封面中。
做預制菜的上市公司趣店，對于商業圈還是“新人”，但對金融科技行業來說并不陌生。2014年，互聯網金融風頭正盛，趣分期在地推人員的加持下涌入校園。“那一年我剛剛上大學，開學的時候收到的宣傳單，除了招新的社團外，還夾雜著趣分期的廣告。”7月21日，金科行業從業人員劉羽(化名)向北京商報記者回憶稱。
據劉羽介紹，因為一則分期購買iPhone5S的廣告在宿舍內引發了討論，自己對其印象也格外深刻。此后的一段時間內，校園中也時常見到趣分期的廣告，不少學長學姐在宿舍“掃樓”，做起了推廣拉新生意。而再往后，“校園貸”聲名狼藉，學校三令五申嚴禁學生使用這類分期產品，趣分期也漸漸從劉羽的視野中淡了出去。
直至2018年，劉羽大學畢業趕上互聯網金融的尾巴，對著行業里的趣店，忍不住發出了“原來是你”的感慨。這時校園貸已經遭遇監管層重壓，趣分期調整業務重心至成人現金貸，升級為趣店集團，并于2017年10月在紐交所掛牌上市。
過去的幾年間，互聯網金融行業風云變幻，多重洗禮后留存下來的企業紛紛開始謀劃轉型并撕去原來的標簽。在原本放貸積累的技術、數據以及客戶、資金的基礎上，以助貸為主的金融科技業務方向成為多家機構的選擇。一方面小步轉型將自身業務收進合規紅線里，另一方面利用原有優勢迅速站穩腳跟。
不同于其他友商在金融科技技術賦能和場景拓展上消息頻出，趣店在這時選擇將轉型布局鋪得更遠、更廣，其中部分項目甚至已經脫離了金融相關領域。
首先是2017年10月上線的汽車新零售項目“大白汽車”，通過融資租賃的形式，用戶購車時最低支付10%的資金。但羅敏“2018年要賣10萬輛車”的豪言壯志尚未散去，大白汽車在2018年下半年就傳出大規模裁員、閉店的消息。2019年一季度財報中，趣店正式叫停大白汽車項目。
大白汽車也僅僅只是開始。大白兒童閱讀、趣學習、唯譜家、相同same、萬里目、萬里目少兒……從少兒閱讀學習到素質交易，從大學生家教到校園社交，從高端家政到奢侈品電商，趣店橫跨多個賽道，最后一一宣布關停。
“趣店的節奏亂了。什么都想做，但什么都沒有做好。”另一名金科行業從業人士對北京商報記者直言。
開放平臺“悄然”清盤
在關停大白汽車項目時，羅敏在公司財報中提到，是“基于開放平臺的巨大機會和汽車行業風險的不確定性”。2018年三季度，趣店推出“開放平臺”，擬通過將有貸款需求的用戶導流至金融機構、幫助流量App打造消費金融產品等方式，實現金融科技能力輸出。而這也是趣店過去幾年間為數不多的與金融業務相關的布局。
從趣店財報中透露的信息來看，曾被寄予厚望的開放平臺也走向了關停的結局。在趣店2019年一季度財報中，趣店首次披露了開放平臺業務收入。直至同年三季度，趣店由開放產生的“交易服務相關收入”約9.93億元，收入占比達38.3%。時任趣店CFO楊家康在財報中提到，報告期內，開放平臺貢獻利潤占比達趣店凈利潤90%以上，已成為趣店最重要的增長驅動力。
2020年全年，開放平臺業務為趣店造成了1.37億元虧損，也是趣店當年財報中的唯一虧損項。2021年全年，趣店交易服務相關收入為1.52億元，占公司總收入比重約為12%。而從2021年三季度開始，趣店財報中未再作為要點披露開放平臺情況。
關于趣店開放平臺的歸宿，北京商報記者也在公司2021年財報中找到了答案——趣店已于2021三季度停止通過開放平臺提供交易服務。在最新披露的2022年一季度財報中，趣店交易服務費和其他相關收入，從上年同期的5060萬元減至200萬元，主要原因是交易服務業務停擺。
而開放平臺停擺背后，也是趣店主營金融業務的潰敗。從業績表現來看，趣店連續十個季度收入同比下降，連續三個季度出現虧損，其中金融信貸業務收入和交易量持續下滑，整體呈現收縮態勢。
2022年一季度，趣店總營收2.02億元，同比下滑60.9%;歸屬于股東的凈利潤為-1.43億元，上年同期凈利潤為4.78億元。報告期內，趣店融資收入1.78億元，同比下降50.8%，但占公司總營收比重接近90%;貸款便利化收入和其他相關收入從1220萬元銳減至50萬元，同比下滑96.1%。
此前的財報中，羅敏也多次提及，金融業務持續收縮，是因為公司始終對現金貸業務保持謹慎的態度。易觀分析金融行業高級分析師蘇筱芮認為，趣店金融業務收縮受到金融監管持續趨嚴、疫情背景下資產質量承壓拖累業績表現等因素影響。更為重要的，還是機構自身缺乏產品設計、運營風控、融資渠道等方面的核心競爭力，大環境下難以與同類型機構抗衡。
零壹研究院院長于百程則表示，在近幾年的互聯網貸款監管收緊過程中，趣店持續采取了大幅收縮的策略。在這種策略下，其營收從2019年之后連續下降，同時營銷支出等減少使得其依然保持不錯的凈利率，整體現金狀況保持良好。這也成為趣店在各領域持續“試錯”的底氣。
或將終止信貸業務
對于公司轉型預制菜后，主營業務有何發展規劃、如何提振業績等問題，7月21日，北京商報記者也向趣店方面進行了采訪，但截至發稿未收到對方回復。
進軍預制菜，羅敏來勢洶洶。按照羅敏計劃，趣店預制菜在三年內將以線下店形式支持10萬用戶創業，2022年的目標是10000家。
此前，4月4日，趣店發布公告宣布推出預制菜戰略規劃時，也曾對主營的貸款業務做出規劃。趣店表示，鑒于中國在線消費金融市場監管的不確定性，為保持資產質量，趣店對貸款業務實施了嚴格的信用標準，導致2022年一季度促成的貸款數量大幅下降。
趣店預計，2022年二季度的貸款總額和相關收入將進一步下降。公司將持續評估相關市場狀況和監管動態，可能會終止信貸業務。
有觀點認為，趣店在轉型路上動作不斷，并且跨度較大，可能最終的目的便是在于“去金融化”。而在近期高居不下的熱度中，羅敏因為“碰瓷”東方甄選直播間進一步引發輿論，趣店的發家史也遭遇網友“扒皮”，被指“吸血校園貸”。同時，從各類投訴和市場反饋來看，趣店金融業務還存在催收、高利大量遺留問題。
“趣店羅老板”的賬號當前也設置了評論權限。7月21日，東方甄選直播間主播董宇輝在直播間隱晦回應稱：“東方甄選是公司的號，與我個人無關。導演小哥因為大學剛畢業，有時候有些私人恩怨，他要拉黑，我聽完之后覺得挺合理的。”這也讓市場進一步將矛頭指向了趣店早前業務。
當年的大學生，如今正是吃預制菜的社會打工人?“對于普通用戶來說，‘校園貸’是無法被原諒的。這也將成為趣店的‘原罪’，不論其轉型到哪一領域，客戶群體是哪類人，質疑聲都將永遠存在。”劉羽表示。
在蘇筱芮看來，趣店此前業務可能會對預制菜業務產生一定影響。從現有情況來看，趣店的預制菜更多的是講品牌故事，用流量打法，需要塑造良好的品牌形象以及一批忠實的消費者來持續購買其產品，而負面評價則或多或少會影響到消費者的選擇。
盡管此前業務布局已經伸向了多個領域，但在本次預制菜項目中，羅敏還是將之稱為“第二次創業”。在“趣店羅老板”的賬號簡介中，也寫著趣店上市為2017年美國第四大IPO，2021年二次創業預制菜行業。
而此前的“第四大IPO”，年內已經兩度因股價低于1美元，收到了美國證監會退市警告。7月18日，憑借預制菜話題，趣店收漲40%，股價一度觸及2.18美元，為近一年來最高。7月20日，趣店收盤報1.5美元，日內跌幅為8.54%，公司總市值3.79億美元。
“在轉型預制菜前，趣店曾經試水過多個賽道，公司也將為此付出‘沉沒成本’，口碑、股價便是一部分體現。在不斷轉型嘗試中，趣店也將面臨更多挑戰。”蘇筱芮指出。
于百程則表示，趣店試圖打造預制菜的品牌營銷、生產流通、終端渠道、金融服務等產業鏈，來實現業務轉型。目前看，通過直播電商快速獲得持續關注和知名度，是鏈條中非常重要的一環。預制菜雖然是當下風口，但該領域玩家眾多，且食品餐飲領域也有其特殊的食品安全等風險，品牌認同也需要時間，這些對于趣店來說都是新的考驗。(記者廖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