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一度的支付牌照續展大考，于支付機構和行業都是一件大事。過關、出局、洗牌、大浪淘沙……種種表明著行業格局變化的詞匯，近日充斥在支付圈。
一周前，央行發布了第四批非銀行支付機構《支付業務許可證》續展公示信息。在本輪考核中，十年前獲批的95家支付機構，只有61家機構主動遞交了續展申請。通關、淘汰的坐席外，還有8家機構坐上了“待定席”，進入中止續展狀態。
8家機構中，嘉聯支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嘉聯支付”)關注度頗高。一方面，未落地的牌照續展消息持續發酵。而在牌照續展的另一面，嘉聯支付也難逃收單行業通病，POS機推廣環節屢遭質疑，陷入外包商展業規范難題。
外包服務商展業不規范
“最初跟我說是辦信用卡，然后收了錢，留下了POS機，就找不到人了。”7月3日，用戶徐文(化名)告訴北京商報記者。
5月中旬，徐文接到了自稱“銀行信用卡中心”的營銷電話，稱可以免費辦理信用卡。隨后，業務員上門一頓操作，拿出兩臺POS機要求支付押金398元，并承諾不論信用卡放卡與否，后期保證退還。
兩臺POS機中，有一臺來自于嘉聯支付。而事情的結果也并不難預料，經徐文查詢，所謂的辦理信用卡并不存在。業務員言之鑿鑿保證能退回的押金，至今也杳無音信。
作為一家可在全國范圍內展業的銀行卡收單機構，嘉聯支付在收單行業內占據的市場份額并不低。根據嘉聯支付母公司新國都財報，2021年全年，嘉聯支付累計處理交易流水約1.97萬億元，較上年同期1.22萬億元增長61.48%，近三年交易流水年復合增長率達35.22%。
快速上漲的數據背后，離不開收單機構所采用的常規化外包模式。層層分潤的機制下，POS機推廣環節亂象頻出。
“通過外包的代理商簽約進行POS機推廣，我們行話說叫做‘拼盤’。”從事POS機推廣多年的業務人員曹越(化名)介紹稱。曹越指出，支付機構通常會采用和代理商合作的方式，代理商再不斷招收業務員進行機具推廣。“這樣將‘盤子’做得越大，大家的分潤就越多”。
北京商報記者也從嘉聯支付另一代理商提供的宣傳材料里注意到了更多細節。POS機119元/臺，激活后返還至推廣人員，費率“一口價”0.60%，設置個人、團隊、合伙人……根據采購數量、激活數量、刷卡流水的不同，該代理商設置了明確的分潤、獎勵機制以及代理級別，滿足任意條件均可享受對應交易量分潤。
在上述材料中，還特別提到“自定義是否凍結押金0-249元，設置凍結返代理商”和“累計刷卡滿5000元為有效激活”。
事實上，在過往因POS機推廣引發的糾紛中，免費噱頭之下，用戶跟隨推廣人員指引操作，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凍結押金的情況屢見不鮮。這筆押金也成為代理商為用戶設置更高刷卡流水“門檻”的砝碼。
包括徐文在內，用戶的怒火最終燒向了嘉聯支付。黑貓投訴平臺上，嘉聯支付被投訴超過6000次。曹越也向北京商報記者坦言，代理商對最下層的推廣人員沒有任何規范性約束，都是自己想辦法，只要按照要求激活機器產生交易流水，其他的不管。
針對這一問題，嘉聯支付方面回應北京商報記者稱，公司按照央行規定，明確要求外包服務商在推廣業務時，應當圍繞服務質量、安全保障等進行真實、合理的廣告宣傳，準確披露業務內容、收費規則及標準，不得誤導消費者。對于個別外包服務商展業不規范的問題，嘉聯支付已設立專項小組專職負責收集、核查、追究責任。同時，歡迎業界及用戶向公司舉證。
坐上“待定席”
而除了POS機推廣環節外，嘉聯支付當前也因為牌照續展一事受到多方關注。在北京商報記者向曹越問及是否代理嘉聯支付業務時，曹越便直接提出：“怎么了，嘉聯支付出什么問題了嗎?”
曹越的憂慮，來自于6月26日央行的一紙公告。包括嘉聯支付在內的8家支付機構，在牌照到期的最后一天，被中止了牌照續展。事情發生后，嘉聯支付在6月27日做出回應，表明此階段業務不受影響，待中止情形消失后，將立即發起續展事項。
對于嘉聯支付中止續展的原因，央行系統性表示因為涉及到《中國人民銀行行政許可實施辦法》第二十四條規定(以下簡稱“第二十四條”)的情形，嘉聯支付并未在公告中進行詳細說明，嘉聯支付實控人、董事劉祥在內部回應中也同樣語焉不詳。
北京商報記者獲取的一張截圖信息顯示，劉祥在內部回應中表示，“具體中止原因，涉及到整個行業，對于嘉聯來說，則是個程序性問題，待此行業問題塵埃落定，嘉聯支付就會順利續展牌照”。
“第二十四條”中提到，央行及其分支機構在審查過程中，申請人出現涉嫌違法違規被調查且尚未結案等、申請人被依法采取限制業務活動等尚未解除的、申請人正在被央行或者其他行政機關接管等多種情況，可以作出中止審查的決定。
“嘉聯支付的確是遇上審查了”，7月3日，有支付領域從業人士向北京商報記者透露，按照過往常規情況，支付機構應該在續展前向央行遞交相關材料，但嘉聯支付當前所涉及到的審查與牌照續展并不是“一碼事”，不排除因為審查被中止續展的可能。
2022年6月以來，北京、深圳、上海等地央行支行對轄區內多家支付機構進行了抽檢式的常規檢查，嘉聯支付位列其中，其也是本輪續展的公司中唯一一家被抽中的。“本次審查并非只有嘉聯支付一家參與，只是恰巧趕上了續展節點。如果是因此中止續展，那么估計審查結束后，續展就會被重新提上日程。”有知情人士指出。
對于牌照中止續展的相關情況，北京商報記者也向嘉聯支付方面進行了了解，嘉聯支付回應稱，公司未收到檢查通知，一切內容以央行官網公告情況為準。
另一方面，盡管嘉聯支付同樣公開回應表明牌照中止續展期間業務不受影響，但公告出爐后，在公開社交平臺上，“嘉聯支付牌照不能續展了”“嘉聯支付牌照被吊銷了”等言論甚囂塵上，也讓包括曹越在內的代理商更為關注嘉聯支付的續展動向。
中國人民大學副教授王鵬告訴北京商報記者，“中止續展”不等于“終止續展”，前者當前是央行等監管部門針對支付機構的一項審查手段。在續展期間出現不符合續展條件、但還有整改或調整空間的機構，先行做出中止續展的決定。期間公司經營業務不受影響，相關的上下游供應商、合作商戶等不會因此出現財務損失。
“從過往情況來看，支付公司一般整改完成就會恢復審查，繼續展業。期間原有合規業務影響有限，但新業務以及一些需要改善的業務影響較大。”冰鑒科技高級研究院研究員王詩強進一步分析道。
探尋創新盈利模式
根據央行官網披露的信息，嘉聯支付于2012年獲得央行頒發的支付牌照，至今已是第二次進行牌照續展。
另從業績表現來看，2021年嘉聯支付“增收不增利”。報告期內，嘉聯支付營業收入23.70億元，同比增長39.07%;凈利潤1.32億元，相較2020年1.66億元有所下降。
針對這一業績表現，嘉聯支付方面回應稱，主要由于2021年嘉聯支付繼續加大對市場渠道、商戶端補貼的投入，該部分補貼金額一次性計入成本，所以對報告期內公司凈利潤造成短期影響。未來隨著嘉聯支付商戶數量的不斷增加以及交易流水規模的不斷提升，該部分新增用戶對公司經營業績的貢獻會在后期陸續體現。
“牌照中止續展，雖不影響嘉聯支付業務開展，但從企業團隊角度來說，一定程度上也會打擊市場信心和預期。同時，后續在開展牌照續展事宜的同時，嘉聯支付也應該注重品牌口碑建設。”王鵬分析稱。
在王鵬看來，當前銀行卡收單行業的競爭不僅僅來自于同業競爭者，移動支付也在逐漸侵蝕收單市場。伴隨著區域性市場推廣、層層外包模式，也使得支付機構難以建立健全的風險審核機制，風險把控不及時，進一步導致套現等違規行為發生。
對此，王鵬建議，嘉聯支付可以主打自身特殊性和優勢，培養重點區域的團隊發展，做好商戶服務工作。在廣泛的市場競爭中，完善審核機制和規范機制，做好消費者權益保護工作。
針對公司后續規劃，嘉聯支付回應稱，未來將繼續執行“整合電子支付產業鏈，抓住行業變革潮流，開拓創新盈利模式”業務發展戰略，持續做好中小微商戶服務，通過手續費補貼等多項減費讓利措施支持實體經濟發展，通過創新的服務和產品以及不斷探索和吸收新的商業模式，提升公司整體盈利能力和抗風險能力。(記者廖蒙)
